第26章最后的相处
桃林小院被李山搅得乱七八糟,那里暂时不能待人了。所以,安宁请求村民们帮助,帮她跟她一起把钱氏火速送回清水镇的赵府。之后,赵富贵第一时间请来最好的大夫,救治钱氏。
钱氏年纪大了,身上又咳疾。经历这一次被劫持的事情,她不仅是受伤失血过多,还受到严重的惊吓。因此,大夫给钱氏包扎好伤口后,他让赵家人给钱氏准备后事。
看着钱氏面无血色又双眼紧闭的躺在床上,大夫又是这么交待,安宁的心都要碎了。她怎么也没有想到,钱氏会这么快离开她。她扑到钱氏身上,抱着钱氏痛哭起来。与此同时,赵府众人沉浸在悲伤里面。
之后,安宁衣不解带地守在钱氏身边,她无微不至地照顾着钱氏。直到三天后的傍晚,钱氏缓缓地醒过来。
兴许是这几天安宁照顾钱氏照顾得很好,钱氏原本苍白的脸渐渐地有了血色,醒来之后的她还能自己坐起来。只是,她身子虚弱,即便是在床上坐起来,也得要软枕撑着身体。
见钱氏醒来,安宁很是高兴,她细心地给钱氏端水喂药,擦脸洗手。
钱氏就这样看着安宁,享受着她细心温柔的照顾。
此时的安宁虽然脸上笑眯眯的,但是钱氏看得出来,安宁很伤心。
直到安宁帮钱氏擦干净手,要端水出去,钱氏拉着安宁,她安静地说:“跟外婆聊聊?”
安宁愣了一下,她又坐回钱氏身边。
钱氏与安宁面对面,她几次欲言又止。
经过一番酝酿,她捧着安宁的手,看着抚摸着,“被你照顾,真好。”
悲伤在安宁心里弥漫,她强忍着心中的伤感,脸上却是笑着回应:“安宁待在外婆身边,永远照顾外婆。”
钱氏慈祥地看向安宁,她眼睛里含着泪水嘴角上却是微笑。她说:“外婆老了,总有一天……”她不想说离别的话,因为说了安宁会伤心,所以她把话咽了回去,还转移了话题。
钱氏继续说:“外婆想看你结婚,喝你的喜酒,看你生孩子,将来家庭幸福美满……”说着说着,那些离别的话又绕了回来,这使得她忍不住掉下了眼泪。
最后,钱氏强忍着哭泣,她低下头轻轻地说:“可惜我看不到了……”
简简单单几句话,把安宁说得伤心难过,她的眼泪像决堤的洪水,哗啦啦地流出来。她拥抱钱氏,激动地说:“安宁永远跟外婆在一起!”
钱氏也拥抱安宁,她含着眼泪伤感地说:“傻孩子……”
祖孙俩拥抱着,相互沉浸在悲伤里面。
最先走出悲伤的是钱氏。她松开安宁,她看着安宁的眼睛郑重地说:“孩子,如果我不在你身边了,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保护自己,要好好地生活着,平安健康地生活着。这不仅是我的心愿,也是你娘亲的心愿。我答应你娘亲让你好好的,我要做到!”
安宁含泪点头。
钱氏回想起自己被挟持的事情,她心有余悸,“我猜到会有人对你的钱财图谋不轨,但我觉得,只要有我在的一天,谁都不敢对你怎样。然而我没想到,还真的有人敢上门向你索要钱财。以后如果我不在了,再遇上这样危险的事情,钱财不要也罢,该舍就舍,保命要紧!”
说完,钱氏既是疑惑又是叹息,“是谁打你那点钱财的主意呢?”
这件事安宁也想不明白。
钱氏嘱咐:“我还是不放心你。如果我走了,你干脆去投靠你的舅公,舅公会安排你今后的一切,他会保护你。”
安宁握着钱氏的手,她摇着头,泪如雨下。她说:“我哪都不去……”
钱氏也知道自己说到安宁的伤心之处,但这一次,她不转移话题了,因为这是安宁必须面对的事情。然而看着安宁难过,钱氏心里也不好过,她把安宁拉到自己的怀里,“我担心没人能护着你呀……”
祖孙俩又哭在一起。
这时候,花嬷嬷红着眼睛来到钱氏和安宁身边,她说:“夫人,少爷和少夫人来了。”
钱氏收起悲伤哭泣,她抹掉眼泪故作坚强,说:“让他们来吧。”
不一会儿,赵富贵跟李佳来到钱氏跟前。
赵富贵见钱氏醒来,喜出望外,尤其是看见钱氏脸色红润,又能坐在床上,他有种靠山又回来的感觉,他说:“娘,你好了?”
钱氏微笑着对赵富贵点头,她向赵富贵招手,示意他到自己跟前坐下。然后,她对赵富贵说:“儿子,娘对你没有什么太大的期望。将来……”她握着赵富贵的手,“你要好好照顾自己。”
赵富贵意识到钱氏在交代自己的后事,他有些激动有些伤感。不经意间,他眼含泪水,“娘,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,娘子也会好好照顾……”
“我”字还没说出来,赵富贵被钱氏打断。钱氏脸色一冷,说:“你还是学会自己照顾自己的吧,那样我会放心一点。”
话音落下,李佳脸色变了,她不服气,心想:你把我当外人?
钱氏继续对赵富贵说:“如果你实在不会照顾自己,那你就去找安宁,让她照顾你。”
“这……”赵富贵有点摸不着头脑,
钱氏这番话让李佳心里的怒火一下子就升腾起来了。此时的她脸色难看极了。但是眼下不是她发怒的时候,她只能把怒气往肚子里咽下。
在钱氏房间待了一会儿,见钱氏不搭理自己,李佳招呼都不打一个,直接走开了。
钱氏一边拉着赵富贵,一边拉着安宁,她满是不舍,“我最担心的就是你们俩了。一个是我儿子,一个是我外孙女,都是我最亲的人。然而,我总要离去的,我……我真的舍不得你们啊!”
说着说着,钱氏止不住自己的情绪,哭了出来。这使得赵富贵和安宁一块跟她哭泣,就连站在一旁的花嬷嬷也捂脸哭出来。
钱氏变得絮絮叨叨起来,“安宁啊,富贵是你亲舅舅,以后他老了,你要照顾他孝敬他,知道吗?”说着,她看向安宁。
然后,钱氏看向赵富贵,“富贵啊,安宁现在年纪还小,有能力的话,你要照顾她保护她。”说话间,她紧紧拉着赵富贵的手。
安宁和赵富贵同时点头,他们答应钱氏,彼此照顾。
不经意间,钱氏看见一旁一直站着的花嬷嬷,她示意花嬷嬷过来。
钱氏对花嬷嬷说:“你跟了我几十年,我早就把你当成我的亲人。现在我要走了,留你一人我不放心。如果你愿意,我可以给你钱,让你以后生活无忧。”
花嬷嬷泣不成声,“我要跟夫人在一起……”
钱氏扯出一个微笑,“别,我都快要死了,跟着我做什么。”
花嬷嬷对着钱氏,只剩下哭泣。
钱氏对安宁说:“我走了,帮我照顾花嬷嬷,让她衣食无忧,给她养老送终。”
安宁含泪答应。
钱氏满意,她停止哭泣。她转头看向窗外,看见夕阳的光辉洒向大地,她露出笑容,“外面的阳光好好呀!”
安宁随着钱氏看的方向看去,她看见日落,看见晚霞,看见窗外景色很美。因此她说:“外婆,我们到外面看看?”
钱氏点头。
随即,赵富贵安排人在钱氏房间外面院子摆好躺椅,然后他抱着钱氏到院子那里,他和安宁陪在钱氏身边,陪着她看夕阳西下。
钱氏躺在躺椅上,她一边拉着安宁的手,一边拉着赵富贵的手。时不时地,她说:“你们要相互照顾,要好好生活,平安健康的生活。”
她越说,声音越弱。她似乎把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,她拉着安宁和赵富贵重重复复地说着“你们要好好生活,平安健康的生活”这句话。
而安宁和赵富贵在钱氏身边,安静地听着陪着。
渐渐地,钱氏不再说话,她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,再也醒不过来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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